【Clint中心】若我独行9

9

 

 

 

Coulson在他耳边轻轻说：“Clint……Clint。醒醒。Clint。”

 

令人奇怪的是，他们明明距离很近，但是Coulson的声音却遥远而模糊，似乎隔着一层透明的膜，听得并不真切。Clint觉得很困，却又暖洋洋的。他的床很暖，房间里也很暖，被子透着被太阳晒过的味道，呼吸的时候可以闻得到房间里有蜂蜜饼的香味。啊，蜂蜜饼——

 

“Clint，你不能再出任务了。”Coulson的声音突然变得大起来，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。“你的手术失败了，你听不到我说话，我说不准你做手术，你却不听——”

 

Clint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。他试图说话，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。他挣扎着揪住被角，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Coulson的脸，但是怎么都无法对焦。Coulson还在继续冷漠地说：“你不再适合做特工了。你被开除了。”

 

Clint张开嘴巴，剧烈喘息着，被席卷而来的绝望淹没。他像是无法说话的人那样想要呐喊，却怎么都没有声音。Clint撕扯着被子，额上的青筋几乎爆了出来，在努力了好长时间之后，最后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嘶喊了出来。“——闭嘴！啊啊啊——”

 

在喊出来的一瞬间，冷漠的Coulson突然消失不见，他眼前的场景变成了天花板和被子的一角。Clint一时间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他的眼睛里都是泪水，自己还在大喊着，被子已经快被他撕烂了。

 

回过神来的Clint慢慢收起了尖叫，可是心跳却依然很快，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梦中的那种绝望当中。他难受地抹掉了眼泪，扭头看了看床头的夜光灯，凌晨3点半。

 

那个梦太真实了，Clint坐起来，似乎依然能看见Coulson那种冷漠的样子。他摸上耳朵，助听器开着，他可以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，一下一下，在深夜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
 

Clint在床上坐了一会，接着翻身跳下床，从桌子上拿起手机。他按到Coulson的名字上，犹豫了一秒，就拨了过去。

 

那边在三声之后准时接起来。“Clint？”

 

Coulson的声音透着睡意，却沉稳有力，满含关心，这跟梦里的Coulson完全不一样。Clint在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就得到了安慰，似乎刚刚的噩梦已经不再可怕，因为现在才是真的。Clint忍不住咬住了大拇指，想把自己那一声叹息咽回去。

 

“……Clint，是你吗？”Coulson再次问道。

 

Clint点点头，再次抹了抹眼睛。然后他想起来Coulson听不见，就哑着声音说：“嗯，是我。”

 

Coulson顿了一下。“你是哭了，还是刚睡醒？”

 

“刚睡醒。”Clint揉着眼睛，撒谎说。“抱歉吵到你……”

 

“没关系，我也没睡多久。”Coulson轻轻说。Clint知道他在撒谎，那人从来都是早睡早起类型。

 

两个人沉默下来，Clint开始有点后悔。他不应该冲动给Coulson打电话的，只是一个噩梦，明明只要冷静几分钟，他就可以把这个抛在脑后。只是个噩梦。

 

可是Clint却抑制不住想要听到Coulson的声音。他必须承认，Coulson是一个类似于家长、哥哥、监护人以及上司的混合体，那人对Clint严厉又温柔，无论发生什么事，Coulson永远都赏罚分明。Clint怕Coulson，但是也尊敬他、爱他。Clint从19岁开始模仿Tony，四处流浪想做个跟钢铁侠一样的超级英雄，Coulson把小狗一样的他捡回来，教他如何做一个真正的男人，给他买衣服，纠正那些可笑的语法错误以及不合理的礼仪问题。马戏团里的人把Clint当成赚钱工具，但是Coulson却让他做自己。

 

“如果你做错了，就要勇于承认，如果你认为自己没错，就要去证明它。”Coulson总是这样不温不火地说。

 

Coulson还教给Clint如何向别人表达自己的诉求。“你不用憋着，可以跟我提任何要求，只要你想要的，都可以跟我说。”Coulson带着Clint买衣服的时候，一边挑选他认为合适的衣服，一边慢慢说。“这里不是马戏团，我带你回来，不是让你变成另一个听话的机器。适当跟别人提出你想要的，这也是人与人之间的互动。”

 

那个时候Clint还不是很能理解Coulson的意思，不过他并不在意，而且很快就开始跟小孩子一样忐忑地要东西了。他记得自己跟Coulson要的第一件东西是手表，他从来没有戴过表。

 

“我想，嗯，如果可以随时看到时间那就太好了。”Clint看着橱窗里一块纯黑色的表说，“而且Jason和Bernard他们都有手表，那看起来很酷。”

 

“你当然需要一块手表。”Coulson微笑着看着他，“进来吧，挑一个你喜欢的。”

 

Coulson给Clint买下了一块手表，他不知道多少钱。在那之后的一年之内，Clint又要了一双皮鞋，一条领带和一副手套，便再也没有要过东西。

 

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求，Coulson是不会拒绝的。就好像今晚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，Coulson接起来的速度跟他平时一样快，并且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耐烦。Clint觉得抱歉，但是又有点小小的开心。

 

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他的，Coulson是第一个，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。

 

“……所以，住在新家的感觉怎么样？”在沉默了足够长的时间之后，Coulson浅笑着问他。

 

Clint眨眨眼睛，慢吞吞地挪回床边，坐了上去。“嗯……挺好的，我有自己的房间，我们轮流做饭，Bruce做得最好吃。” 他发现自己说起新生活的时候，开始忍不住笑。“不过冰箱里的东西最近一直丢，大家怀疑家里有老鼠，Tony倒是坚决反对，他说大厦里不可能有那么恶心的东西。”

 

他们开始一起生活，Tony我行我素惯了，有的时候下午两点才跑出来要吃午饭，所以Steve正在给他纠正生物钟。不过他们的生活已经开始慢慢步入正轨——Clint的房间里已经贴好了可撕墙纸，他写下的第一句话是：后天我做饭→面包？

 

“那太好了，跟大家好好相处。”Coulson也笑了，“Stark是不是还跟平时的他一样烦人？我上个星期跟他说要去你们大厦做客，可是他居然拒绝了我。”

 

Clint一愣：“啊？你要来大厦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
 

“只是临时起意。”Coulson简单地说，“想去看看你们怎么样，可是Stark说队长不在家，不方便待客，轻松就把我打发走了。”

 

Clint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发展成了一个大笑。“他就喜欢跟你对着干，之前Tony跟我说——呃——”

 

他一下子闭上了嘴，硬生生转移了话题：“——我忘了。好吧，你明天还是七点起床吗？”

 

“Stark说我什么？”Coulson叹了一口气，“不会是神经病院院长吧？”

 

Clint吃惊地说：“你怎么知道？！”

 

“他都跟我说了一千遍了吧。”Coulson平静地说，“我都能背下来了。”

 

Clint挠挠头发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：“……哦。”

 

Coulson在那边翻了个身，顿了一下说：“——所以？打算跟我说说你做了什么噩梦吗？”

 

Clint噎住了，有点心虚：“……啊？什么噩梦，没有的事。”

 

“那我就不问了。”Coulson挺善解人意地说道，“听声音你已经不哭了，等一下可以睡着吗？”

 

Clint马上尖叫：“我没哭！”

 

Coulson无所谓地说：“那很好。所以你应该睡觉了。”

 

Clint知道安慰时间结束，Coulson打算要挂电话了。他看着被子上的图案，咕哝说：“我知道了。晚安。”

 

“晚安，Clint。”Coulson轻轻说。

 

Clint挂掉了电话，突然觉得有点孤单。为什么Coulson的关心不能再拉长一点呢？他总是这样，总是哄不过五分钟就会重新变得有距离感，Clint根本不知道Coulson是怎么想的。

 

他赌气地再次跳下了床，决定去找点东西吃。

 

 

 

 

他们的厨房在楼下，有两个巨大的冰箱并排摆着，里面塞满了他们喜欢吃的东西。三天前Steve发现冰箱里的东西总会减少，有的时候是巧克力，有的时候是淡奶油。Clint也买了很多薯片和小甜饼堆在他们的食物架上，虽然住在这里是共享原则，但他有点不好意思吃别人买的东西，所以每次都拿自己买的零食吃。

 

现在快四点了，Clint决定拿点吃的上来，看电影到天亮。不过等他走进电梯的时候，才想起来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忘记问Coulson了——他手术的事情还没解决呢。

 

……算了，明天再问吧。Clint这样想着，让Jarvis带他去了公共休息层，然后踮着脚轻轻跑出电梯去。凌晨的大厦安静得有点可怕，还好走廊的灯一直亮着，不过这也无法阻止Clint一直幻想那些血淋淋的鬼故事。他们的休息室在走廊尽头，里面的灯也开着，发出温暖的光芒。

 

Clint想起了自己买的那些零食，瞬间感觉有了无限的勇气和动力。他一路小跑进了休息室，刚要往里走，突然听见下面有哗啦哗啦包装袋的声音。

 

……靠，不会真的有老鼠吧？

 

他们的休息室最近才改装过，变得更加适合很多人呆在一起。房间一进门左边是个很大的吧台，里面摆满了酒，稍远一点是一圈沙发，中间有个茶几，上面还放着几个苹果。冰箱和做饭的地方在最右边，他们的零食柜在饭桌后面，在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上半部分。Clint听见那声音就是零食柜那边发出来的，这老鼠还不小啊。

 

他四周看了一圈，没有顺手的家伙，就轻手轻脚走到吧台翻进去，从里面找到一个红酒开瓶器。他握着凶器又翻了出来，结果落地的时候不小心声音有点大，那边咯吱咯吱的声音立马消失了。

 

Clint屏住了呼吸原地站了好一会，那边大概是听没有声音了，就试探着又哗啦了一声，然后接着开始吃。Clint听见那只老鼠好像在啃薯片，有点心疼，那可是他下午刚买回来的。

 

他舔了舔嘴唇，紧张地往门口看了一眼，没人。然后Clint脱掉了娃娃鞋（他穿着史迪奇的厚拖鞋），光着脚踩在地上，一步一步往饭桌靠近。他在马戏团的时候没有少打过老鼠，最多的时候一天弄死过4只。不过这个开瓶器不是很顺手，但是也凑合了，戳死老鼠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
 

Clint连呼吸的声音都控制得完美无缺，靠近饭桌之后稍微往左一歪，想看那只老鼠在哪里。结果他刚一侧身，就看见Tony正蹲在那里，一边玩手机一边往嘴里塞薯片。

 

Clint一开始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杀掉一只小老鼠，结果看见Tony的一瞬间他头皮都炸开了——这只老鼠怎么他妈的这么大？！他没控制住轻轻叫了一声，Tony立马回头看他，结果一下子把两个人都吓得够呛。Tony大概是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人来休息室，一抬头就看见Clint握着开瓶器一脸扭曲，他嗷地一声扔了手机，紧接着就往后仰，站都没站起来。

 

Clint赶紧去抓他，可是脚下一滑，被桌角绊了一跤。他胡乱在空气中抓了几下，最后还是没有掌握平衡，张开胳膊直接扑倒了Tony，他们俩一起嗑在了零食柜上。

 

巨大的柜子危险地晃了几下，似乎要往前倒过来。两个人都摔晕了，Tony晕头转向地说：“操——操你的，我的脑袋——”

 

Clint比他好一点（毕竟Tony是人肉垫子），在危险时第一时间推住零食柜，大声说：“操，别让它倒了，会砸到我们的！”

 

Tony挣扎了一下，虚弱地骂道：“你这个傻逼，别推，你会把它——”

 

他还没说完，零食柜终于经不住这几下折腾，Clint的爪子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它在前后晃动几下之后，最终开始慢慢朝后仰去。

 

他俩都懵了。Clint瞪着Tony，瞬间就改推为抓，可是零食柜太重了，加上他们俩的体重，根本抓不住。Clint眼睁睁看着柜子跟一个巨人一样向后倾倒，最后轰然倒地，发出【砰！】的一声巨响。

 

他俩呆愣愣地坐在原地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。Tony背对着散落一地的零食和柜子，过了一会才小声问：“……情况怎么样？”

 

Clint看见自己好多薯片被压爆了，撒了一地渣渣。他心疼得要命，用快哭出来的表情说：“……伤亡惨重。”

 

Tony马上回头看，随即发出一声呻吟。但是他俩还没来得及哀悼，休息室里的灯光突然更加亮起来——有人打开了大灯。

 

“谁在那？”Steve严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。

 

Tony骂了一句脏话，没出声。Steve走进来，等了一下再次高声说：“谁在那儿？”

 
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紧接着Bruce的声音也插了进来，他还没醒透，语气比平时还要没精神。

 

“你也听见了？”Steve问，“柜子倒了。”

 

Bruce沉默了一会，说：“……什么老鼠会把柜子啃倒啊。”

 

Clint翻了个白眼，跟Tony打了个手势，准备站起来自首。但是他刚要露头，Natasha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

Steve有点惊讶地说：“Nat？你隔了一层也听到了？”

 

“我没睡。”Natasha哑着声音说，“时差没倒过来，睁眼到现在。”

 

Clint看了看表，已经快四点半了。他叹口气，跟Tony比划了一下：去自首？

 

Tony瞪着他，最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。于是Clint举起双手，在那三个人开始商量怎么杀老鼠的时候，慢慢站了起来。

 

“呃……伙计们，别开枪？是我。”

 

他们三个被吓了一跳，Bruce已经捂胸口了。这个时间扰人清梦确实有点缺德，Clint看见他们都还穿着睡衣，Steve的头发乱翘着，跟被台风刮过一样。Bruce戴着眼镜，似乎还没能适应这里的灯光，一直眯着眼睛。Natasha好一点，不过脸色也挺难看。

 

他们几个人安静了一会，Clint心说Tony你怎么还不站起来啊……接着Steve深吸一口气，问道：“Clint？是你？”

 

“呃——”Clint发出一个音。

 

“还有谁？”Steve的声音沉了下来，“你是团伙作案还是独立作案？”

 

Clint低头看了Tony一眼。那人没办法了，只好也举着手站起来。

 

“团伙作案。”Tony嘟着嘴说，“我俩一起过来偷东西吃，Clint吃得可多了。”

 

Clint猛地扭头看Tony：“？？？”

 

 

 

 

TBC

看，友情就是从一起偷吃开始的！挺胸